上周四是matt的最后一个工作日,我曾经预想过很多次,这天的每日例会该如何度过,事实却非常令人吃惊——大家都出奇的平静,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,15分时间很快过去,大家说完goodbye,我长舒了一口气,我的英文还没有好到应付这种场面,而且在这种非出自本愿而达成的结局,我实在不知道该站在哪个立场来说话;matt是被redundancy而离开trend的
matt是humyo时代的老臣,他是soho一族,住在伦敦的南面,每次到leeds来要开四个小时的车——四个小时在中国可能算不了什么,可是在英国,就从南部开到中部了——我见他的次数极少,大概每个月一次,每次不过两天。他最初给我的印象是非常苛刻而且严厉的,代码中任何错误,只要不入他法眼,他都会非常直接的指出来,silly、stupid、idiot这些我原以为只在吵架的时候用的词汇,他总是毫不吝惜的使用。刚开始给我压力很大,因为每次改点东西,都要被他提好多问题,返工几遍,最惨的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,直接在邮件里面写出代码,让我把他们贴到工程里面去。我刚去humyo的最初几个月,这些事情几乎要令我崩溃(详情得看去年的文章)。
后来慢慢体会到这是他的工作风格,毕竟他从来不会直接revert我的代码,然后自己上去改掉他不认为对的东西,他一边在骂stupid,一边不厌其烦的指导和review,直到他认为已经完美,他始终尊重我的劳动,而且给我以实际的指导,我所不适应的,是他的过分直接的方式
再后来,我发现这是英国人的普遍待人方式,他们很直接,不喜欢拐弯抹角,如果觉得你的idea不好,开会的时候就直接指出来,而且用的句式都是“i dont like this idea”, “i dont know how it‘s going to work”, “i am really confused here, could you…”,如果译成中文,“我不喜欢这个方案”,“我不知道这方案怎么搞得定”,“我对这一点非常不解,你能…”,在整个产品团队,matt尤其是非常直接的人,有时候争辩起来,他往往激动到语速加快,于是伦敦地方口音加上语速过快,往往大家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(尤其是中国人和台湾人),于是直接把他的意见忽略掉,这让他逐渐产生了一种大家根本不尊重他的感觉,这种感觉甚至影响到了他的身心健康,对此我深以为愧
我们的每次代码提交,matt都会仔细review,于是我们可以很放心的去做事情。我们五个人的团队,战斗力因此而变得非常可怕,因为大家可以取长补短,尤其到后期大家形成了默契,每个月都要release一次,但大家总是非常平稳的把事情都做完,有几个月出来的build,QA做完regression,直接就发布了,没有发现任何严重问题,这种高水准的开发保证了整个产品team的高效率,大家做事情都觉得得心应手,虽然时间很紧,但每天按时上下班,几乎没有任何压力。farewell邮件,zl回信说,以后我们要靠自己去防止那些stupid错误的发生,这将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
matt的最后几周,我暗自揣度,觉得他不会用心做事了,于是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度,让他做自己觉得有趣的事情,我想也许他就消极的等待时间结束吧。可后来发现他仍然在提交代码,而且找到了几个非常严重的bug(其中一个bug会导致共享文件夹下的文件更新失败,这是一个隐藏很深,但影响非常恶劣的问题,几乎意味着我们的sync产品不工作了),我相信他一定非常仔细的观察了产品的行为,经过非常缜密的研究才能找出这样的问题,作为一个因redundancy而离开的员工,最后阶段仍然能保持这样的定力,其敬业精神真的令我很汗颜,他是我的榜样!我相信不管在哪里,这样的员工都应该获得尊重,why not here!
matt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封邮件,罗列了他对这个产品的思考和改进建议,信件开头写道“i guess this is the last chance i can influence SafeSync product development team…”,看到这里,我心很痛
一个完美主义者,一个忠诚的、严谨的、在mac平台上有20多年经验的程序员,向你致敬!